老郭经常和社工说的一句话是:“我都已经年过半百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啊,现在的日子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何必再去犯那样的错。”三毛曾说过:“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五十知天命,不是幡然醒悟,也不是一夜醍醐灌顶,而是经历了太多磕磕碰碰,用时间提炼的感触。
在老郭生日的当天,社工给他发了一条生日祝福短信,老郭马上回电:“小周啊,其实我以前都不过生日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困的条件所以不过生日,生日礼物自然不会有,能吃两个糖水荷包蛋,也是极少的机会。记忆中,只有身体不适时,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后来虽然做了老板赚了钱,但是不过生日的习惯也已经养成。”社工说道:“能够理解,那今年过生日了吗?”老郭回道:“过了,女儿在饭店订了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买了个蛋糕,看着这个蛋糕,插上蜡烛的时候我看到58这两个数字,瞬间有了好多感悟,原来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了,红尘里,浪啊浪,怎么就过去了五十八年时光?”社工表示:“58岁并不算什么,只要我们有一颗认真生活的心,85岁也可以重新开始,也可以照样精彩。”
在一个午后,社工和老郭一起坐在卫生院康复室的椅子上,老郭说道:“自从上次我恍然觉悟后,现在的我每天都活的很开心,特别是知道以前的很多战友都去世了,更应该要活好当下。”社工调皮的说:“乐观的心态可以维持长生不老哦。”老郭笑了笑说:“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回顾这一生,你就会发现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一定要活得明白。”社工问道:“那你现在明白什么啊,可以和我说说吗?”老郭说:“年少的时候,读《增广贤文》,里面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嗤之以鼻。哪有几个少年会相信天命,总觉得命运之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更多的人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碰了毒品还没有悔悟,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碰了整整十年。”社工表示:“就像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中写的一样,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人生总要尝试过才能真的懂。”
老郭拥有一个聪明的头脑,靠自己的奋斗年纪轻轻就做起了老板,后来在街上开了一家五金店,生意也是如火如荼。有一天,老郭和平时一样去了娱乐场所,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小林。好多次在娱乐场所和小林就点点头过了,有一天,小林叫住了老郭并说道:“老郭,有时间一起来我们包房喝个酒吧。”碍于面子的老郭点头同意了,进了包间老郭吓到了,看到了好几个相熟的老板都在里面,小林拍了拍老郭的肩说:“没事的,这些都是很纯的海洛因,吸食一点对身体根本没有事,反而还会加强身体的免疫系统,而且这种也就我们这些有钱人才玩得起,你看你的朋友们也都在碰,这都是有钱人的象征啊。”老郭瞬间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小林在说些什么,脑海中只记住了海洛因可以增强身体的免疫系统而且还是有钱人的象征。好几次再出入娱乐场所,老郭偷偷的留意那些相熟的老板们的去向,再次碰到小林,小林勾着老郭的肩说道:“老郭,一起去试试嘛,碰一点没事的,也不会上瘾,你可以先去尝试尝试。”这一次老郭的内心的好奇心被激发的很足,跟着小林走进了包间。老郭回忆道:第一次碰海洛因就是兴奋、睡不着觉,口里面的味道变成了桂花香。往后的几天做什么事情都比较执着,或者说是偏激。后来的我瘾越来越大,但是我的内心一直对自己说这是大老板的象征,有钱人的象征,把吸毒当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正常活动。
做好唾检后的卫生院,社工和老郭闲聊起来,老郭拿起面前的水杯说道:“吸食海洛因以后,我就爱上了赌博,玩的是那种线上‘老虎机’。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会赢一点,赢的钱也都是用来买毒品了,后来毒瘾和赌博瘾都越来越大,刚开始五金店赚的钱还能维持平时的毒品和赌博开销,后来都到了卖房子的阶段。”老郭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幸亏这个房子的房产证上有老婆的名字,需要我老婆签字,要不然按照我当时不清醒的脑子肯定已经卖掉了。”社工问道:“当时阿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老郭回道:“是在我们经常一起吸毒的一个朋友被抓后发现的,那段时间我们比较疯狂,突然有一天我走出家门就听到很多邻居在说老潘因为吸毒被抓走了,当时我就慌了,赶紧和其他毒友打电话确认,他们告诉我老潘的确被抓走了,我吓得几天都没出门。老婆发现我的不对劲来问我,我还不肯说,后来她问我是不是和老潘一起吸毒了,我当时就骂了她一顿,叫她不要乱说。多年夫妻啊,老婆一下子看出了我的心虚,苦苦逼问下我向她坦白了。后来她哭了好几天,也帮我隐瞒下了吸毒的事情并劝我以后不要再去碰。”社工问道:“那你后来还有没有再去碰毒品啊?”老郭回答道:“有,一开始我尝试在家戒毒,可是毒瘾犯的时候真的很难受,我还是背着老婆偷偷地碰。但是因为老潘被抓的事情在我心里还是留下了恐惧,所以后来我吸的次数和量也没那么多了。就是忍不住的时候去碰一下,然后也没有被抓,让我的侥幸心理越来越强烈,开始把吸毒当成生活的一部分。”社工说道:“永远不要有侥幸心理,很多事情就是我们的侥幸心理作祟,导致事情越来越严重。”老郭回道:“是的,在2017年的时候我被抓了,那时候我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最多被叫去派出所走个“流程”,没想到等待我的是两年的戒毒所生活。”社工回道:“所以啊,侥幸心理的后果很严重,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有侥幸心理了哦。”老郭说:“那肯定啊,两年的戒毒所生活让我记忆深刻啊,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被抓进去强隔了两年啊,整整两年啊,幸亏老婆对我不离不弃,每个月都会来探望我。”社工表示:“是的,阿姨对你的不离不弃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每次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总是积极的配合,就希望你能够顺利完成三年戒断。”老郭点头道:“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老婆和家人,年轻的时候沉迷毒品浑浑噩噩,没有为家人考虑。”社工表示:“从现在开始对阿姨更好一点,用你的三年戒断书告诉阿姨,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往后余生认真的生活。”
青浦工作站白鹤社工点 周晓鸣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