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来去匆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这一年,我迎来了49岁的生日,我有共同生活的伴侣,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女儿结了婚成了家,父母都健在,健康状况良好。在即将半百的年纪,这样的生活在很多人眼里,已是安稳知足的,却不知这样稳定的生活,在我前半生的光阴里也曾一次次从指缝间流走。
作为家中的小儿子,我从小就得到了父母更多的关爱与照顾,在父母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完成了学业,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也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我的妻子,婚后生活平淡温馨,很快我和妻子就迎来了我们的女儿,但很快,这一切就都变了。
我接触了毒品。毒品的新奇和快感让我一次次沦陷,它麻痹了我的大脑和理智,父母和妻子的一次次规劝和叮嘱,都被我抛之脑后,他们的爱意与关怀,在我眼里变成了唠叨与麻烦,我将这样的爱意变成了尖锐的武器,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将尖锐的矛头一次次对准了父母和爱人的心。但我仍没有得到满足,在我的影响下,最终将我的妻子也带上了这一条不归路,走上了罪恶的深渊。
我的妻子很快就醒悟了,出强戒所后认真工作,断绝一切与毒品的往来,但她却没有放弃堕落的我,也希望能够唤回我的理智,让我记起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我们应当负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她仍然陪伴在我的身边,尝试着将我拉出这罪恶的深渊。但我却一次次地让她失望,毒品就像是隐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的毒蛇,我稍有动作,它就再次从角落里窜出,紧紧咬住了我,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一年两年三年…人生中有近十年的时间就这样都在强戒劳教中度过。我想再多的爱也在这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最终在2020年我出强戒所的时候,妻子向我提出了离婚。
2020年6月,我第五次出强戒所,前后强戒、劳教加起来近十年,距离我初次接触毒品,过去了二十年,出所后我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的社工,二十五岁的姑娘,二十五岁,正是我第一次接触毒品时的年纪,接所的民警,也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从所里回家的路上,我在车上望着路边略过的风景,我不知道这时候我在想些什么,或许人到中年,终有所感叹吧。
回到家中,父母为我准备了崭新的衣物,带我剪了头发,催促我洗了澡,为我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没有责备,只有一句“回家了,就好好的”。看着父母似乎在这两年里快速老去的容颜和佝偻的身躯,我想起这一年,我的女儿二十岁了,比起我父母的付出与照顾,我在她这二十年的岁月里,又提供了些什么呢?但她依然唤我一声“爸爸”。没多久,我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在社工的帮教下,认真执行着社区康复,说来好笑,这么多次的社区康复,我似乎头一次认真听社工讲解社区康复协议,认真与社工沟通,讲述自己的情况,认真履行社区康复协议,认真参加康复活动,认真找起了工作。
2023年了,我顺利戒断了,在环卫所工作,认识了现在的伴侣,女儿也要成家了,我想人总是有机会的,一旦远离了那个圈子,认真生活,生活很快就会有所回馈,这三年里,也有过躁动和想放弃的心,但我都克服了,生活中有更多值得珍惜的东西,时间,精力,家人的爱与支持都是无价之宝,更不应该再因为一念之差,浪费自己的生命。
十年沧桑,教会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教训,十年时光,何尝不是父母的十年、妻女的十年,他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一次次让他们失望的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很多时候,人的选择就在那一刹那,但结局却是天壤之别。
嘉定区江桥镇社区康复戒断人员 老顾 讲述
嘉定工作站江桥镇社工点 侯程 整理供稿